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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觉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平时的睡眠质量有多差，只是偶尔也会出现夜长梦多、睡眠不足或是仿佛没睡的情况。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被关注的事，因为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他的日常才是他生活中真正需要记录的重心——虽然这个重心点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所以在被争吵声吵醒时，他一时半会儿竟没能回过神。
太舒服了。
他的状态与其说懈怠，不如说是惬意。现在的他仿佛置身于某个抬头便能望见碧海蓝天的柔软沙滩，海风拂面，心旷神怡。但是很快，这份惬意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惊得荡然无存。
华生撑起身子，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的朋友正以一种双手高举在身前的姿势，护着一名身材至少小他一半以上的少女倒在床上。先不提少女跨坐在他身上这个姿势多令人遐想，华生的关注重点也只偏差了那么一瞬，便立刻注意到福尔摩斯的衣服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几条血痕，像是被狠狠抓了几下。
“怎么……”
华生清了清喉咙，想拉架。其他人可能会误会，但显然他不包括在这行列中。先不提福尔摩斯是这个世界上与情感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凯瑟琳在情感这方面根本就还是名稚气未脱的小孩。而且还是那种，一旦有什么事不顺着自己心意走，就立刻甩脸色并且表露出不开心的类型。
从某种程度上又与福尔摩斯高度重合，当然大部分时候她比福尔摩斯要可爱得多。
只除了被质疑专业性之后。
现在想想，这点也与福尔摩斯有着微妙的相似处。
从这点出发，现在华生看到的这幅画面的成因也不难猜。能让凯瑟琳这么暴跳如雷，气得仿佛是只炸毛的狮子那般干脆地伸出爪子，福尔摩斯肯定又对她的专业进行了令人无法反驳的质疑。
“伙伴们！”
华生再次清了清喉咙，为自己软绵绵、完全没有力气的声音报以几分不满。他第三次清理喉咙，这次弄出的声响有点大，成功让正在撕扯的双方——正确来说是凯瑟琳单方面殴打福尔摩斯——看了过来。
福尔摩斯：“你醒了。”
凯瑟琳：“你先别起来，继续躺一会儿，不然会很难受的。”
华生还没理解凯瑟琳这句话的意思，便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快而迅速地击倒了。几乎是嗡的一声，他的双肘一软，刚还有所清明的大脑瞬间又陷入一团浆糊。
隐约间，他听到凯瑟琳语气极快道：“利用咒术入睡的人醒来后不能这么快坐起来的，毕竟那到底是不正常睡眠手段，又没辅以药草——不过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夏洛克·福尔摩斯！！！”
凯瑟琳声音很大地喊，“我一定要把你的灵魂丢进地狱烈火炙烤七七四十九天！你这个坏到无可救药的蠢蛋！白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单只错失了一个除掉敌人的机会，你还让我的莉齐进了警察局！”
福尔摩斯的声音倒是听着非常冷静。
“她很快就能出来，在这点上你的姐姐可比你聪明百倍，只是因为我比她更聪明所以我才能及时出现在那里。还有，有一点我要澄清，我并没有错失机会，因为我很好地阻止了你们杀害一个未能真正定罪的人。”
“我说过他就是敌人！”
“而你们没有给我寻找证据的机会。”
“你找不到！”
“在未定数面前，先下否定答案是最错误的做法。”
凯瑟琳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她被彻底惹毛，红着脸不顾一切地想要执行她口中的酷刑，一连串没人听得懂的语言从她口中飞出。华生直觉不能让这些语言落下尾音，但他太难受了，难受到即使是翻身，全身都会突然出现一阵被撵过的痛楚。
华生奋力睁眼，却被眼前旋转的世界吓得再次闭上眼。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感觉的现实让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的他又慌张又害怕，就像回到战场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那般，无能又可悲。
他救不了福尔摩斯。
这个认知让他不可抑制地干呕了起来。
他的同伴要被杀死了吗？被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实力的小孩送进她口中的地狱中接受烈火炙烤？华生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福尔摩斯要被杀死的消息让他五脏六腑仿佛挤成一团，额头上冷汗直冒，直到他感受到了一阵冰凉。
是一双手。
华生的眉头舒展开来，轻柔的声音顺着风拂过他的耳朵轻又巧地钻入大脑，使他一团浆糊的大脑重获清明。速度之快，快到他上一秒还在难受地蜷成一团，下一秒就能睁开眼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脱口而出。
“凯瑟琳停下！”
声音之大，并且迅速翻身而起。
紧接着他顿住了。
一脸郁色坐在轮椅上的凯瑟琳看得出来着实是被气狠了，眼睛、鼻头还有嘴巴通红，一看就是大哭过；而刚才被他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福尔摩斯则是端端正正坐在床边，身上衣物乱七八糟，里头的白衬衫甚至漟着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华生本能地抬眼，看向说话的伊丽莎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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