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只是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白天的燥热被晚风吹散了不少,乘风骑行更是清爽。
徐徽骑在最前面,时不时站起来用手碰触书上的嫩叶,像是和树约定击掌,被风吹得高兴了,又像返祖的猴子一般吼叫,上下乱蹦,骑出来的轨迹都是蛇形的。
贺遂川跟在他后面,显得沉着稳重太多,车轮匀速地划出直线,淡蓝的衣袂在暖黄的灯光下飞扬,劲瘦的手臂搭在双把上,松弛而有力,敞开的校服露出里面的雪白的衣襟,乌黑整齐的短发被吹得凌乱,在头顶恣意飘摇。
沈照有时会铆劲超过去,在贺遂川前面嘚瑟一阵,可后劲不足,终于又被落下,反反复复。
高若祯不常骑车,技术不好,便被落在后面,施颜清不敢骑太快,便也在后面殿后。
他们都是轻装出发,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很快便到了第一个大上坡,五个人都抿着嘴,铆足劲,越往上便越陡,走得便越艰辛,沈照额间的汗都流了下来,她忽然想,可能生活也是如此。
她下意识地看向贺遂川的背影,车子不由得往下滑了几公分。
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沈照还没来得及再加力气,忽然觉得前轮被一股力量引着,前进了几步,原是贺遂川向后伸出来一只手拉着她的车筐。
贺遂川没回头,声音在风中被吹散,“别偷懒,快到下坡了。”
沈照抹了一把汗,路边还在兢兢业业站岗的灯光映在她眼里,她握紧车把:“谁偷懒了,我们要不然比一比看谁先到下坡。”
徐徽似乎对“比”这个字尤为敏感,他忽然回过头来,大声回应:“好啊好啊,最后的那个要请吃饭!”
他刚说完,沈照便超过了贺遂川,奋力的吭哧吭哧向前骑去。
高若祯也不甘落后,慢慢掌握要领,赶了上去。
贺遂川看着沈照那摇晃得更严重的背影,不由得笑出声来,也不与他们争,慢慢落在了施颜清身旁。
“为什么跟我们过来,不回家?”
贺遂川说话的时候看着前方,好像是在盯着前面开在夜色里的合欢花,明媚灿烂,施颜清甚至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但还是答了:“我妈今天约了人在家里打麻将…我不想回去。”
施颜清家里的事,贺遂川知道的并不多,但也不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贺遂川也猜得到,他那么努力学习,哪怕用最笨的方法,也不过只是想摆脱那个烟雾缭绕,恶语喧天的家。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贺遂川想起沈慎之,那个沈照再也不愿意认的父亲,沈照之前憎恶地讽刺过,那个人打麻将的时候,只要一输,恨不能把毕生所知道的脏话全都复习一遍,只可惜他毕生的词汇量也就那么点。
估计施颜清的母亲也是这样。
人生的路便是如此,大家都在骑着车走上坡路,稍微溜号一点儿就会后退,再然后便会彻底滑下去,跌入万丈深渊。
倏忽之间,贺遂川听到沈照有些后劲不足的一声喊叫:“我到了我到了!”
她站在高处,像合欢花一样迎风招摇,许许多多的光交错地落在她身上,银色的月光,金色的灯光,照得她脸上的汗水闪闪发亮,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泛着光芒。
她身后不远,就是漫长而轻松的下坡,恰好风迎过来的时候,松开车把,张开双臂,便可以毫无保留地和它拥抱。
贺遂川看到她的那一秒,那缕风正吹到心尖。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注)
出人意料的是,沈照和高若祯是一起到达坡顶的,而徐徽却落后他们一大步。
徐徽只是笑着说:“没劲了。”
而贺遂川却被落在了最后,较之旁人的气喘吁吁,他呼吸平稳,单手扶着车把,慢悠悠地走上来,“愿赌服输,欠你们一顿饭。”
五个人接着骑了快八个小时,才在一片树荫之下,依稀看到了桐落山景区的牌子,保安亭里空无一人,他们把共享单车停在门口,走了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连鸟叫一声都有回音,山里灯也不多,眼前的路都是乌漆嘛黑的,看不清通向哪。
停电小队进来才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该走哪条,于是几个臭皮匠用手机里的手电筒围着路边的地图研究了许久。
准确来说是吵了半天,因为各方都持不同意见,沈照想走右边,徐徽想走左边,俩人争执半天,最后把矛头指向最好欺负的施颜清。
“你走哪边?”
小眼睛扶了扶眼镜,很有自己的想法,“中间。”
两人这才看清中间还有一条路,于是提出猜拳决胜负,谁赢了听谁的,高若祯和贺遂川观战。
没想到小眼镜获胜,其余四人跟着他走中间这条路。
简易的地图上画着,桐落山的最高处是一个钟楼,在那里便可以看日落,可问题就是不清楚怎么走才能到达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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