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除鬼第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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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百无聊赖地蹲坐在三清像前，双手撑着下巴，两眼放空。

“道长，还有多久啊？”

这不怪她心急，实在是景法画这个阵擦擦涂涂，时不时还要从兜里翻出一本旧得不能再旧的本子对照一下，专业能力充满了让人怀疑的色彩。

景法脑门上都紧张得冒出汗，一边掏出老花镜，一边不忘回话：“哎呦，年轻人不要心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郁溪正在用一根手指在地上画圈圈，闻言抬头很不解地反问：“可您这个阵都画了快一个小时了哎。虽然我时间还能再挤挤的，但您这是准备把待会入阵的时间给压缩了吗？”

郁溪没好意思指出来，景法现在画阵的动作就和一年级小孩子抓耳挠腮做加减法一样，只不过小孩子的橡皮擦更好用。

景法擦擦额头的汗，看着越画越复杂的阵法，嘴里嘟嘟囔囔：“到底是哪步出错了呢？不应该啊……”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把手中祖传的阵法秘籍凑到眼前，皱紧眉头。

每一步都是按照公式套的，但就是不对的绝望让他似曾相识。

景法是百年一遇的算命鬼才，但也是个十分难得的偏科废材。

他师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看着自己小弟子在除算命外的本领上创造道士界下限而啧啧称奇。

“师父，”还未成长为道士界葛朗台的少年景法垂头丧气地看着又来观摩猴的师父，万分不解道：“我明明是按照书上来的啊，怎么就是画不对呢？”

师父看着面前奇形怪状的阵法，微微一笑，安抚性地摸摸自己小徒弟的脑袋，温和回答：“这件事师父也很好奇呢。”

当初看天赋的时候被这小子耀眼的算命才能闪瞎了，一个激动忘记测测其他方面的天赋了。

“罢了罢了，勤能补拙。再说我行衡挑中的人绝对不可能普通，为师相信你！”

当年行衡为了挽回徒弟的自信心，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言。这个善意的种子自此播种在景法心间，生根发芽，直接导致他后来虽然未能成功补拙，但是对于其他道术方面的秘籍典藏倒是收集了不少。

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差了一辈子的老生景法这次被小辈观摩了出糗现场，压力倍增，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释；“这个阵法很难的，现在都没几个人会做这个东西，弄不好是要出事情的。”

郁溪震惊了，您是怎么敢的啊，这么陌生的画阵手法去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虽然郁溪很想解开现在的谜团，但她深刻牢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这么一看，老道长真的很有勇气呢。

郁溪一下子被吓得精神了，她原本以为只是入阵困难，但没想到第一步就是结局。

“那您画了着么久，肯定累了吧。要不先休息一会，让我来？”

景法有些心动，但还是保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智，不信任初出茅庐的郁溪能做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虽然自己画阵的天赋不太高，但好歹也是练了这么多年了，总归有些道行，比手生的小年轻要好上太多。

他擦过额角的汗珠，挥手拒绝：“不累不累。”

郁溪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继而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礼貌询问：“那您还需要多久时间？”

“还要三个小时吧。”景法不确定地向郁溪竖起三根手指。

郁溪的微笑瞬时下去一半，加重语气反问：“您说三个小时是吗？”

景法感受到周遭氛围莫名地压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心虚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收起两根手指：“那一个小时？”

……

郁溪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砍价成功的体验居然是用在了这里。

但是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呢。

郁溪疲惫地叹了口气，问景法：“如果这个阵画错了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这算是问到点上了，景法登时站直身子拍胸脯保证：“你可是镇魂铃的主人，它是不会害你性命的！由老道我来画阵，此行顶多曲折一些，但吉兆远大过凶兆，这点可是算过了的。算命可是我的强项，这点小友大可放心。”

郁溪看着地面上曲折的阵法，心想这确实是老头的强项。

她思索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真诚发问：“那您现在能算算如果画阵的是我，接下来是否能更加顺滑点？”

不是她骄傲自满，是景法这水平实在令人堪忧。郁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景法听到这话，不服气地撇撇嘴，却也是老老实实地掐指算了一回。

如果自己可以不用画这该死的复杂阵法是很好的，但一个刚入门的新手就想直接上手，这未免也太……

狂妄二字还未出来，预测的结果已经抢先一步把景法的脸打肿了。

景法默默收回手，浮夸地锤了几下自己的后背，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把手中的秘籍烫手似的交给郁溪。他尴尬地掩面咳嗽两声：“老夫确实该休息一下了，一把老骨头也不容易。你照着书上的步骤画就行了。”

说完就火速开溜，跑到角落里假模假样地叮嘱郁溪画好了叫他，他现在要打坐恢复一下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