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是一片沉寂的黑，窗帘被密不透风地拉拢合上。
唯一的白便是头顶的灯，陈助理每一次近到顾闻璟的生活空间，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压抑感——一片黑就像是当年那场事故的阴霾，它早已经在顾闻璟的内心根深蒂固。
陈助理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剧烈跑动后的衣服重新整理好，他敲了敲门。
厚重的木门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进来。”
陈助理咽了咽口水，推门走了进去。
顾闻璟穿着一身西装在黑桃木书桌后坐着，手执昂贵的钢笔安静抄录着《金刚经》。
运笔如风，笔锋如剑，字里行间是无法掩盖的锋芒，墨色是极重的，如他的一双眸子——幽深而不见底。
他的动作凌厉不遮锋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签什么上亿的单子。
陈助理稳住步伐靠近，等顾闻璟收笔后，才伸手将文件递过去，道：“陈家是在三天之前宣布找回原配之子的。这个陈念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性格很独。与程先生就读在同一个学校，是同寝室的舍友。”
说着，他从西装外套的内袋中掏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这个是陈家认亲宴的请帖。”
“是谁动的手查到了吗？”顾闻璟合上文件。
“已经有几个方向了。”助理低下头去。
“嗯。”顾闻璟单音节应了一声，指尖滑向文件中唯一熟悉的名字。
他微微蹙了剑眉，道：“查一下洛书。”
他吩咐完，余光瞥见助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松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什么事？”顾闻璟问。
助理对上他的视线，心底一阵发虚：“今天我光顾着查消息，没来得及回复程先生……”
叩叩——
顾闻璟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扣在桌面的请柬上，发出阵阵闷响。
助理知道这是老板在提醒自己，于是他便直接说道：“今晚我们还去老宅吗？”
顾闻璟闻言，整理宣纸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睑，问：“他有事？”
顾闻璟问起，陈助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这样的。程先生说他今晚要陪失恋的舍友喝酒，所以……”
“那就推迟到明天。”顾闻璟给钢笔重新沾上墨水。
他正准备重新投入到经文的默写中，见助理还是没走，他蹙起眉心，再一次抬眸望向助理：“还有什么事？”
“还是程先生的事。他说他第一次喝酒，很可能会醉，我们要派人去接他吗？”助理这次提高语速，一鼓作气地说完。
顾闻璟已经抬笔写了起来，许久才道：“不，你亲自去。”
“我亲自去？”助理一下子没转过来，脱口而出重复道。
“嗯。”顾闻璟给了肯定的回答，“你去做一份亲子鉴定给我。”
助理瞬间明白了老板的意思——是想用他彻底将陈家和顾支舟之间的关系破坏吗？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少年干净乖巧的笑容，心底生出一阵愧疚。
小程先生多好的人啊！老板不配拥有爱情。
*
律动性极高的音乐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响，高强度的次声波连带着人的精神和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颤动。
程菥三人由酒保带着往早已经定好的卡座走去。
杨榆在前头，目不斜视地走着；陈念山从进门开始就垂着头，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他对这里的不适应。
倒是程菥，他以极快的速度将整个酒吧扫视一圈后，无趣地收回了视线，给连连惊叹的系统形容起他误入过的修仙界花楼——
“妖族的花楼会凌空垂坠下丝绦，妖精们攀附在上面，飘荡、舞蹈……出了正厅，海菜花妖还会在花池的水中摇曳身姿，真真假假，花影？人身时隐时现，那才是大饱眼福。”
系统助理默不作声地调出《t混derfromdownunder》（1）的演出时间表。
“猜你喜欢。”
程菥垂眸扫了一眼光幕上身材雄伟的男人们，果断叉掉。
系统不禁纳罕：“奇怪，宿主不喜欢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就别为难宿主我了。”
“宿主啊~”
程菥熟练地抢在系统助理开口之前止住话题。
他们在预定的卡座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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