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伊犁,她提出辞职。组织没同意,再三询问有没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是想要其他岗位,还是想要妹妹入读更好的学校,都可以商量。
她婉拒了,希望能开返城证明回上海。
消息传开后,有的指责她心比天高嫌贫爱富忘本。有的劝她三思,你家里在上海没直系亲戚了,不一定找得到接收人。而且回去后工作也不好落实。
但她完全不在意这些,每天带着自己的画的服装设计手稿去问。最后相关负责人在村委会的说情下,终于松口,只要找得到接收人就给办。
她从妈妈的遗物里发现,原来她在上海有个亲姑妈,家里套间200平。肯定能接收她俩。
结果,写挂号信没人回。辗转打听到单位电话,打过去后,对方说自己压根没有侄女。
妹妹安慰她,“要不你就工作调动过去算了。我没上海户籍没关系,留在老家也挺好。”
家里就剩下姐妹俩个了,怎么能分开?她拒绝了。
翻遍遗物,跟爸妈以前同事领导多方打听后,终于挖出重要线索:她妈在上海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面粉厂上班。
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亲弟弟。这就是她亲舅舅了。可电话打到面粉厂后,对方诧异极了:“你舅舅周崇年三年前就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她心一沉,赶紧追问:“啊?那我有表哥表姐吗?”
“没有。只有表弟表妹。两个大的跟着你舅妈在和平饭店上班,一个小的在念初中。她家负担挺重的,住的地方也小。你们要是有能力就多帮帮她吧,毕竟是亲戚。”
通完电话,她沉默了好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隔了半个月,某个温暖的午后,奶油色阳光斜照在木地板上,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你好,黎蔓在你们这里上班吗?我是她舅妈付绢。”
舅妈是个很直的人,坦言过来可以,要分担开支行用。工作么,和平饭店在招服务员。
她同意了。立刻给舅妈打了一笔钱,用以调整家里的布局。
舅妈收到钱,打来电话反复叮嘱:“这年头人贩子猖獗,出门在外要学会虚张声势。万一有人问你哪来的,去哪儿,你别说,就说你爸军队退役后开火车,是这趟火车的司机,带你出来体验生活。”
办好手续返城手续后,她带着妹妹回到喀什,给奶奶,爸妈,哥哥磕了头。
家里带不走又放不住的东西都送给了邻居。
村委会派人送她们到火车站,淳朴哈萨克族大叔让她们路上要小心,晚上要警醒,别搭理陌生人,别吃陌生人的水和食物,遇到可怜的求助的没钱吃饭的,叫他们自己打110。
汽笛长鸣,窗外蒙蒙风雪渐渐淹没山林,畜群,河流,直到天地一片苍茫。
冬山如睡,她在喧闹的窗边,写下散乱简短没有意义的句子,以此道别家山,问候将来。
历经数个日夜流逝,火车一路哐当,跋涉千万里奔向新的天地,人们脸上被锅炉的热汽熏得格外喜气。可她和故园,从此音尘各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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