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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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跪在地上，用手抓住整朵木耳轻轻拉下，不留耳根，因为留了以后，山中雨水多，会腐烂发霉，发生烂根流耳，孽生杂菌，影响下一批出耳。

这样摘过以后，过段时间还可以来摘一次。

满满半背篓的黑木耳，等回到家用清水洗净泥沙杂质，然后在烈日下晒干，这样就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了。

孟离苦笑了一下，保存很长时间应该不行，目前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这黑木耳真的是老天爷垂爱我。

摘好以后，把野菜盖在上面，拿起旁边的木棍，看清周围树木的样子，记住这个位置，也许过不久还会来。

孟离到山脚的时候，月亮都在空中挂了很久。

说实在的，后面的路，孟离已经记不清怎么出来的，双手紧握住木棍一步一撑，紧紧抿住双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不像之前还在注意脚下，眼睛紧紧盯住前方只要树枝不会碰到自己就好，依靠记忆里的路，连走带跑，终于到了山脚。

孟离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喘着气拍拍胸口。

“太吓人了。”孟离兀自说道。

“阿满。”

孟离抬头，是爷爷。

“阿满，是阿满吗？”老人站在不远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拄着拐杖慢慢的向这边走着，另外一只手伸向孟离的方向，声音里都止不住的颤抖和小心翼翼。

“爷爷，是阿满，我回来了。”孟离快步走到孟庭身边，一把握住孟庭颤巍的手。

孟离摸着爷爷粗糙的手掌，浑身一怔，眼睛一下子溢满了眼眶，喉咙木然辛酸发苦。

这是她从未摸过，也没有见过的手，手掌不紧粗糙，还很刺手，皮肤厚硬，一层老茧，更别说肤色了。

孟离想象不出来如果她的爷爷也是这样，她是什么感受，只觉眼前的爷爷肯定好苦，好苦。

“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孟离紧皱眉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压下眼泪和喉中的哽咽，让自己保持很平静自然的声音。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这么晚，你是不是受伤了？”爷爷说。

“没有，爷爷我们回去吧。”孟离拉着爷爷的手没有放开。

“爷爷，我摘了好些菜呢，等会我做给您尝尝。”孟离说。

“好，好，你没受伤就好。”爷爷仿佛只听到第一句。

爷孙二人一人一个拐杖，手拉着手往家里走去。

“爷爷，你看今天月亮好圆啊。”孟离突然说。

孟庭抬头看了看身边跟她差不多高的孙女，“是啊，今天月亮好，给我们爷孙俩照亮回家的路了。”

“嗯嗯，爷爷说的对。”孟离弯了她那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亮的。

回到家后，孟离把爷爷送到房间，扶着爷爷坐在床边，从桌子上的瓦罐里倒碗水给他，“爷爷，喝点水，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做饭。”

他们的灶台是搭在堂屋，堂屋大一点，一边是灶台，一边是爷爷的床，中间放了一个旧木桌子，隔壁小房子是孟离的房间。

土垒的墙，外面糊上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尖尖的，孟离根据原身的记忆想了一下，应该是碎稻草或者稻壳吧。一张桌子，两个长条木凳子，灶台是泥土垒的，好在是一个铁锅，两个木桶，大小几个盆，家具实在没几样能看的。

即使有原身的记忆，当孟离看到所谓的家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松劲。

家徒四壁，这四个字形容的最贴切不过。

爷爷的床是一块和门大小的木板，铺了一些干草，干草上铺了一个破旧的草席。灰黑辨不清颜色的被单叠在床的里面，看那厚度，不会太厚。

这才春夏交接，乍暖还寒时节，夜里爷爷会冷的吧。

孟离放下心中考量，转身来到廊下拎了一个水桶去打水。水井就在房屋的东侧，当初这个水井是全村共用的，由于村民用水都要经过淅河桥，觉得不方便，于是又在东边村里重新打了一口井。

所以现在这口井只有孟离家用，这个井距离淅河很近，所以井水很清甜，而且不用很深就能打到水，甚至冬天都不会结冰，实在让孟离爷孙俩方便了许多。

井口高于地面，有孟离小腿高度，她把木桶放在井边，然后把井旁边带绳子的小桶放进井里，不一会就灌了水，孟离伸头看着，等水灌到一半时，就拉上来，把小桶里的水倒进木桶。

打了两次，木桶装了半桶水，盯着小桶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木桶。

这个身子太弱，一木桶水恐怕拎不动，多跑两趟吧，总归水井这么近，不算麻烦。

孟离从灶台边拿过来两个木盆，倒了一些水进去，然后把门口的背篓拿了进来。

最上面的野菜放在一个木盆里，另外抓了两把黑木耳放在另一个盆里。这样两个木盆一起洗，不一会就洗好了。

背篓里还剩下很多，等明天早上再摘洗干净，晾晒一下。

洗好的木耳切成细丝，野菜切的宽一点，把切好的菜放在旁边，然后烧火，锅热了才发现没有油……

纵然孟离以前是个富二代，不需要自己买菜，做饭，可是她累的时候总想着退休过度假村上的园林生活，所以偶尔也会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几年下来，色香味也算过得去。

可是她实在没想起来，没有油这码事。

是啊，这里的孟离穷的揭不开锅了，盐罐子里还有半罐子盐，也是她意料之外的。如果连盐都没有了，孟离想她真的会哭出来吧。

孟离回头看看还坐在床边的爷爷，捂着嘴巴咳嗽了两下。

家里没有灯，借着今天月光极好，还能大致看得见。

今天真的太晚了，爷爷还没有吃饭，呼吸沉重，那佝偻的身体似乎更矮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