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八十一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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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缓缓道出了真相，徐烟怔了怔，在那段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找出了那夜里女孩站在灯下的身影。

身穿整齐赶紧的校服，梳着高马尾，那张漂亮的脸在灯下显得柔和，她站在门口处，少年站在她面前，低声跟她说着话，说完，她推着他出去了。

徐烟隐约记起了那夜苏甜还跟她说了几句话，给她递了干净的纸巾，让她把脸上的水擦干，礼貌问她，“你还好吧？”

那时徐烟有些呆，没有回答，苏甜只以为她被吓到了，还是好心告诉她，“你不用怕，等一下周南会把你送回家的。”

在那个混乱的夜里，是她选择性地忘记了，那天，其实苏甜也在，只是她从来没想起来，总以为是周南心善救了她。

根本没曾想过，少年的正义背后，藏着女孩从不被她见到的善心。

年少悄悄倾慕的心意，似乎无端为她钟意的少年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滤镜之下，模糊了一切，眼里也只装得下他，总觉得他比旁人好。

如今摘掉滤镜，视野变得开阔，一刹那，记忆像被轻轻拂去尘埃的玻璃窗，变得清透无比，那些曾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也渐渐明了。

一时间，徐烟有些五味杂陈，周南把玩着桌上已经凉了的饮料杯，再一次告诉道：“其实甜甜是个很心软的人。”

只是年少的苏甜一贯对外人安静话少，很轻易让人平增误会。

和周南在一起时，徐烟对苏甜成见颇深，对她总无好感，即便是她极力掩盖，却也瞒不住少年敏锐的双眼。

为此，他曾不止一次告诉过她，苏甜只是性情有些娇纵与任性，看起来不爱搭理人，但其实心比谁软。

比起伤害别人，她总是更擅长伤害自己，同时一并连坐对她无条件包容的周南，但对别人，她缺了那分对自己的狠。

所有的恶意，不过是停留在嘴上。

总像是个不曾长大的小朋友，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总要张牙舞爪的宣示主权，威胁着别人不许惦记。

只是那时徐烟不信，总觉得周南偏心维护苏甜。

却不知，周南与苏甜共同生活十数年，早已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又如何不懂她？

年少的苏甜，她的好，她的坏，她做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徐烟抿了抿唇，好半天，又问：“那……后来有一天你在图书馆给我送的伞呢？也是？”

那是高一的某一天，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周南曾给徐烟送过伞。

那是他们第二次产生的交集。

也是个雨天，正值晚上接近七点，徐烟放在图书馆门口的雨伞被人拿走了，没有认识的同学与她同行，她只能无奈地等在图书馆门前。

临近晚自习的时间，图书馆的学生陆陆续续撑起了伞去上自习，只有她焦灼地站在门口等雨停，可惜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那夜徐烟亲眼看着图书馆的人从人多到人少，正考虑冲过泼天的雨幕跑回教学大楼时，是周南突然走来她身边，给她递了一把伞。

一把小巧又不失精致的黑伞，伞页折叠得十分整齐，伞柄下挂着金色的流苏，像是古代仕女头上轻轻拨动的步摇，看起来是被人为挂上去的。

那时她有些意外，没有想太多，怀揣着少女的心思，又有些羞怯，周南只是告诉她，“快上课了，别在这儿瞎等。”

南中的图书馆寻常是在晚上七点半闭馆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图书馆楼上的灯也已然关了大半，只留下一楼的灯，照亮低楼层的景色。

那日少年的主动让她忍不住心花怒放，却还是矜持地向他道了谢，悄悄在心里记住了他的好。

那夜，她是在周南的目光里离去的，后来那把伞，她也私心地没有还给他，悄悄藏了起来，周南也从来没问她要过。

但徐烟隐约记起那日她离开和他道别之时，似乎看见了正从图书馆出来的苏甜——有周南在的地方，她总是如影随形。

周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是她让我给你的。”

那天苏甜就在一楼看书，临近上课时间，越过窗外看见了孤单躲在图书馆门口躲雨的徐烟，觉得有些可怜。

大抵是学霸当久了，对学习上课有些旁人比之不及的严谨与自律，她见不得有人为此耽误学习，就指使着周南把伞拿给了徐烟。

那时苏甜正在看一本心理学专著，图书馆即将闭馆，她正着急把书放回图书高大的书架上，趁着夜色，甚至看不清楚窗外的人是谁。

事后才知道原来是个女生。

这件事，苏甜和周南不曾记在心上，徐烟却记在了心里。

少年两次意外相帮，像是握住了敲开少女心门的钥匙，让她无法克制地对他心动着。

也是那一次开始，她以为周南也对她有意，突然就有了莫大的底气，在同桌的鼓励下，主动对他展开了追求。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做着这么出格的事，但似乎……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的意外，又或许本就是误会。

只是她不愿意细想，一厢情愿地认定是周南做过的好。

那夜曾给她递过纸巾的女孩，那把装饰漂亮非凡的小伞，似乎也早在告诉她一切都不寻常，只是她不曾想起来过。